红鹤折扇捏在手中,居高临下而站,一声厉呵:“王基,你干过什么还不从实招来?!”
王基顿时面色骇慌,不住地向红鹤等人磕头:“公人,我可什么都没做啊,公人饶了我的狗命吧。”
“你威胁与胡三掏了不少银子给你,是与不是?”
“回公人话,那是我与胡三感情深厚,他自愿……”
“来人,将鞭笞拿出来。”巫柯在一旁吼到。
一听要挨板子,王基顿时又慌了神,不住地磕头求饶。红鹤见他这样,心中疑虑万分:“王基,你在客栈中带头闹事,沿途叫嚣需用破布才能将你嘴堵住。你昨夜明明看似胆大如斗,现在为何又如鼠辈一般求饶?”
“回娘子话,昨夜闹事可不是小人的主意,是,是那陆巧在我耳边花言巧语。说若不闹一闹,戏团的金银什物怕是都会被县衙的公人们给瓜分完。可到了县衙我发现你是……”王基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:“你就是那位声名在外的女神探,我以为你会……”
“你以为我会公报私仇,将你百般凌辱?王基你素日里恃强凌弱惯了,见到比自己弱小的总要去无故践踏一番,遇到比自己强壮的,又会卑躬屈膝地奉承,生怕对方会欺辱自己。你以为人人都会与你一样?”红鹤怒道:“且将你所知晓的一切说出来,就可免了这顿板子。否则定叫你皮开肉绽!”
“回娘子话,我说。”王基用粗壮的手腕抹了抹额头冷汗:“平时能和胡三额外要点零碎银子,不过是因为我私下里知道他身上背负着人命。但我可从没因此胁迫他,是他回回都自愿拿出银子给我。”王基诡辩道。
“胡三身负什么命案?”在场的人均大惊。
“五年前,胡三在北边青州因多喝了点酒,不小心滚进农田里,毁了好大一片粮食。负责那片农田的贫农夫妇文因此责骂了他两句,不想那胡三酒因醉酒失了心智,依仗着自己力大如牛,竟将夫妇两活活打死了。他酒醒后慌慌张张地跑来,要我为他作证,对官府说当天夜晚他一直与我在一起促膝长谈。”
“于是那对夫妻白白枉死?”
“听说那对夫妻的哥哥嫂嫂到处告官,但又因事发时没有其他目击证人,只有他们最小的女儿在一旁目睹惨案。小女儿当时不过九岁,被官府认定年幼无知又受到剧烈惊吓,证词不能作数,因此一直证据不足,对胡三作的恶也无可奈何。”王基趴在地上浑身不住颤栗:“公人,杀人的是那挨千刀的胡三,不是我,我已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数告诉公人,还请公人网开一面,放我离开。”
“我只答应过要免你板子,你为凶犯做伪证之事还需本地县令另行论断。”红鹤道:“且将你关押回牢狱等候判决。”
结束问话,又是深夜,明月昏黄,红鹤在县衙廊下偶遇那名弹琴的邱牧。此人怀抱古琴,峨眉星目,一袭淡雅素青长袍,发皆绾高冠,上绣以翠绿珠玉,那脱俗之姿竟能高于燕林一两分。
“你就是户房新来的书吏邱牧?”
“邱牧久仰红鹤小娘子大名。”男子微微颔首。
“邱公子所弹的长清是我此生听过最不为俗染的一段。”红鹤感叹道,她此前身上困倦一扫而光,神采奕奕:“若红鹤能再听公子弹完长清,短清全曲,不失此生之幸。”邱牧面色一震,他不曾想到红鹤对他的古琴技艺评价如此之高。此前他夜夜抚琴也不曾指望过会得到任何人的称赞。抚琴不过是吃饭喝水呼吸那般自然的事罢了。
此时巫柯却突然出现在廊下转角处,手中兴致勃勃地拿着一只羽毛艳丽的鹦鹉:“红鹤娘子,这是戏团中的鹦鹉,我怕那些农户养得不够精细就令人带了回来了。你瞧它会言语,会唱歌。我暂且拿回去养几天,给我那待产的婆娘解解闷也是不错的。”
“那你记得它平日吃精细小米,可别拿些大米来糊弄它。”
于是两人的交谈被巫柯和一只鹦鹉冒冒失失地打断,儒雅的公子在月色下怀抱古琴低声谢过红鹤,匆匆离开。
第二日,红鹤与班翀在书房闲话逗乐,耳边突闻古琴音,侧耳细听果真是昨日向邱牧提过的那首短清曲。红鹤当即心中大悦,丢下正兴致勃勃从棋盒中拿出永子的班翀,趿着鞋就跑出去,一路粉绿宽袍飞扬,果真见到在县衙户房廊下抚琴的清雅书吏。
“一弹流水一弹月。”一曲完毕,在旁的红鹤才开口赞叹道:“多谢公子赠曲。”
“不必客气,小娘子可算是我琴中知己。”邱牧淡淡地说道:“邱牧受宠若惊,唯有赠曲为谢。”
“我也能弹。”回到书房,班翀闷闷不乐地玩弄着一枚青黑的永子。
“我知道,你的琴技能比我高多少。”红鹤笑道:“你可知,我只有上回与你在大理寺时,隐约在太平公主被拘禁的花园中听到过这般天籁之音。想不到新会这样南蛮之地也会有——”说到此处,两人突然面色一变。
“难道那邱牧是大理寺的人?”班翀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推断道。
“以大理寺的作风,不用如此遮遮掩掩地安排人在我身边。”
“大理寺中除了大理寺当差的人物,就只有太平公主的亲随。难道他是太平公主的人?”
“极有可能,难怪此人气质如此不凡。”红鹤叹道:“他在府中这么多日却没有对我动手,再次证实了那日要追杀我的人并非是太平公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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